思念

來自丹麥的彼得很愛說話。他說他在沙巴工作長達二十年，是一個培植可可的專家（我想起，葉先生和我愛的是咖啡，是否也關聯）。現在已經不在沙巴了，他回到丹麥當中學教師，他教地理、歷史、科學、數學、文學，基本上好像什麼都教。

可是，彼得還是常來吉隆坡，他是一個慈善教育機構的顧問。他說他都住在茨廠街的便宜酒店（我想起，昨天葉先生才和我出現在茨廠街附近）。他說酒店至少要有風扇，他怕蚊子（我想起，葉先生和我也怕蚊子）。

彼得說他到了四十五歲以前，還是認為自己一輩子可以瀟灑地一個人過。萬萬沒想到自己後來會結婚，也為了小孩搬回丹麥。他說他從來不後悔對她們的付出，他甚至認為若他依然像四十五歲前那樣過日子的話會很糟糕（我想起，可以為自己喜愛的人付出，比對自己好還快樂許多倍，像我看見葉先生傻笑時就特別開心）。

我問彼得，什麼讓他在四十五歲那年改變主意了。他說當然是遇見一個對的女人了，然後一切看起來都對了，不後悔。

彼得滔滔不絕地說他說他從來都不會唱歌跳舞，可是他的兩個女兒又會唱歌又會跳舞，還參加了丹麥的電視節目，以後有機會當巨星。我說那一定是他菲律賓籍的太太遺傳的，菲律賓人都很有表演天分。他後來說他們其實離了婚，可是沒什麼，他看得很開。

臨別前，他要了我的電話。他說他有一個馬來西亞的電話線，一直保持了二十年，還在用。說完，他補上，或許這個一直保留著的號碼，再也等不到他在等的電話。

七個小時的飛機里，彼得跟我說了很多話，這是一小部份。

其實一個人坐飛機不會太困難，只是思念比較難過以外。